【宽歪】逆风执炬(7)
Chapter 7
这个夜晚的余下时光，在平和静谧中度过。罗伊斯的呼吸声均匀而安宁，暂时离开噩梦的困扰后，他在克罗斯怀里睡得安稳。
第二天清晨，靠着生物钟提前清醒的克罗斯，轻手轻脚地爬下床，捡起地上裹着HKP7的外衣回到自己房间，把枪藏在一个隐秘的抽屉里。
罗伊斯走下楼吃早饭的时候，脸颊带着一丝原因不明的红晕。他先是在一句“早上好”之后，默默啃完一整块熏鸡肉三明治，然后终于挤出一句“谢谢你昨天晚上来陪我。”
这句话让克罗斯的心跳暂停一拍。
如果罗伊斯知道，昨天晚上他原本是计划去杀他的，又会怎么想呢。
克罗斯的面色很快恢复如常，转而专心致志地对付餐盘里的煎鱼块，轻描淡写地说：“以后就来我房间睡吧。”
罗伊斯用哐当一声掉落的餐叉作回答。
“你的房间？托尼你说的是真的吗？”
“嗯。”克罗斯拾起餐巾擦拭嘴角，“似乎这样能让你睡好一点不是吗？毕竟你工作时的状态关系着我的安全。”
“啊，当然好啊。”
罗伊斯没想到会有这一天，克罗斯主动邀请他一起睡。自从经历抱着枕头在门口被拒的一晚后，罗伊斯就做好了在噩梦的陪伴中永远独自一人的准备。
“总之，真的很谢谢你，托尼。”罗伊斯低下头，用力握紧餐叉。
吃完早饭后，罗伊斯在院子里和辛巴玩飞盘。克罗斯阅读着胡梅尔斯等人发来的邮件，一封封处理回复。
手机震动两下，克洛泽发来短信问：什么时候？
克罗斯的手指在屏幕上飞舞：今晚。
勒沃库森警察局内，维尔纳教授正在给警员们开研讨会。他举起一张检验结果，说：“这是布兰特警官的伤情报告。我对此做了详尽的分析。这是伯莱塔射出的弹痕，弹道磨损程度不一样，应该是两支不同的手枪。也就意味着当天除了我们已经抓获的卡罗尔，房间里至少还有两个人。”
“可是卡罗尔反复说，他只见过一个人，额，就是画像上那个。”
“他在误导我们。”维尔纳斩钉截铁地说，“诸位，请仔细想想，卡罗尔为什么要隐瞒另一集团的参与人数呢？”
是啊，为什么呢。
会议室里响起一片窸窸窣窣地议论声。
魏格尔警官率先举手：“为了拖延我们调查的进度。”
“没错。”维尔纳肯定道。
“因为，他们需要时间。也许是需要时间转移，或是需要时间筹钱，总之跟我们耗着，让这个案子进度变慢就会对他们有利。”
“正是如此。”维尔纳满意地点点头，“接下来，让我们看看卡罗尔被捕前的行动踪迹……”
“托尼，我真的不需要干点什么嘛？”又一天白吃白喝地度过，洗漱完的罗伊斯躺倒在克罗斯的床上。这张床宽大，舒适，柔软，仿佛一陷进去就被甜甜的美梦包围。
罗伊斯使劲弹了几下，充分感受着床垫的软弹触感。“这么多天不工作，我都有点愧疚感了。上次那批药怎么样了？”
“正在做。”克罗斯从浴室出来，走向床边，“放心吧，我们的路子很安全，那批药很快就会做好的。等L集团这笔尾款结清，我们就可以收拾一下F集团了。”
罗伊斯目不转睛地盯着克罗斯的胸肌。
“收收你的眼神。”克罗斯戏谑地笑了笑。
熄灭台灯，两人愉快地躺下了，相比前两次同床而眠，这次对二人来说已经谈不上陌生。罗伊斯絮絮叨叨讲着下午辛巴是怎么把管家的花锄藏进它的狗窝，克罗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，讲着讲着罗伊斯自己就困了，没一会便沉沉睡去。
确认罗伊斯睡熟后，克罗斯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，穿上衣服，找出藏起的那把HKP7。他披上一件方便行动的风衣，把枪揣进怀里，一边发着短信一边朝门外走。
勒沃库森警察局内，值班的布兰特打着大大的哈欠，因数日夜班而黑眼圈深重。他正悄悄登录自己从未涉足过的情感网站，匿名浏览着“如何知道对方是否对你有意？”“如何挑选表白的时机”“第一次表白失败该如何让对方回心转意”……
这时，对面办公室的门“哐”一声打开了，维尔纳踏着大步子走出去，愁眉苦脸地说：“我出去抽根烟。”
金属制的打火机哐啷哐啷擦破黑夜的深邃，警局后的小巷内一片沉寂。
维尔纳先给对面的人点上烟，然后又给自己点了一根。借着烟灰那一点幽暗的光线，维尔纳看不清那人的表情是暗是明，他闷着头抽了一口，然后就不再碰那支烟。
“我身上不能有烟味，马尔科闻到会不舒服。”克罗斯解释道。
维尔纳点点头。
“喊你出来是想问，你们抓住的那个卡罗尔，有没有办法解决掉。”
“你是说，”维尔纳做了个挥手的姿势。
“是的。留着终究是祸患。”克罗斯的脸色晦暗不明，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只小药瓶，“这是马茨上个月亲自配的，见效很快。弄得干净点。”
“明白。”维尔纳吸进最后一口，缓缓吐出烟圈，目送克罗斯离去。
“来。喝杯咖啡吧，提提神。”维尔纳回来时，把一杯咖啡放在布兰特桌上。
布兰特喜出望外，真是困了有人递枕头，累了有人送咖啡。“谢谢你，提莫。”
他打开盖子品尝了一口，一股酸涩味道。警局楼下的咖啡厅果然还是糟糕。他忍不住怀念起昨天和哈弗茨喝的香草拿铁，那才叫甜腻浓醇，清香四溢。
然而，维尔纳教授的面子不能不给。
布兰特很夸张地喝了几大口，连连表示“真好喝真香。”维尔纳笑了笑，回办公室去了。
十五分钟后，当他再次出来时，布兰特已经趴在办公桌上昏睡不醒。
维尔纳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，依靠监控产生的死角巧妙地闪入关押卡罗尔的房间，然后迅速向监控摄像头处扔去一只干扰器。
趁着监控短暂失效的时间，他将镇定剂一点点推入卡罗尔的鼻腔。卡罗尔的呼吸很快就变得缓慢，维尔纳捡起扔在地上的一次性餐叉，磨出锋利的边缘，深深扎进了卡罗尔颈部的大动脉。
克罗斯回到家时，原本那件崭新的风衣已经破败不堪。他的脸颊、手掌都挂了彩，腰间的血印染红了衬衣，左手手臂似乎已经伤筋动骨。他脱下这身衣服，扔进壁炉，用厨房的水龙头小心翼翼地冲洗着伤口，然后把头脸一点点用香皂清洗干净。他仔细闻了闻，确保身上既没有烟味，也没有血腥味。
做完这一切后，他赤裸着上身回到房间，罗伊斯依然在熟睡。克罗斯从床底拿出药箱，坐在床边，用镊子夹起棉球，沾上75%酒精轻轻擦拭着伤口四周。
剧烈刺激带来的疼痛让他咬紧了嘴唇，却还是忍不住发出“嘶嘶”的声音。他一边消毒一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罗伊斯。罗伊斯没有被吵醒，他依旧躺在克罗斯的床上睡得香甜，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。
无所谓，他不需要知道，克罗斯心想。完成消毒后，他简单地将伤口包好，确保它们不再渗血后，轻手轻脚地爬回自己床上。
然而，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，罗伊斯在半梦半醒间搂住克罗斯的腰，含糊不清地说：“托尼，你刚刚出去啦。”
“嗯，”克罗斯小心地避开伤口被触碰，“去总部有点事。睡吧。”
布兰特是被新来的施洛特贝克警官晃醒的。
“快醒醒，尤利安，出事了。”
“怎么了。”布兰特揉着眼睛醒来，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值班的时候睡的这么死。而今天局里颇为异样，魏格尔正神情严肃地跟长官解释着什么，维尔纳教授则在一旁十分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头。
“你还不知道吗，”施洛特贝克蹲下身小声说，“昨天晚上，有人趁着你睡着后，在维尔纳教授去洗手间的时候把他打晕了，然后，卡罗尔死了。”
“死了？！”布兰特如遭雷击。
“是的，魏格尔警官正替你辩解呢，说你伤愈不久就重返岗位，还主动申请加班，这才导致过度疲倦昏睡不醒。不然，长官可能要怪你玩忽职守了。”
“真是谢谢他呀。”布兰特惆怅地揉揉头发，“也谢谢你喊醒我，尼科。诶，我怎么会睡那么死呢。”
布兰特的视线落在了手边的咖啡杯上，对，昨天晚上，自己明明还喝了咖啡。
电光火石间，一个奇异的念头在他脑海浮现。
布兰特不动声色地将咖啡杯扔进脚边的垃圾桶，掏出手机给哈弗茨发了条短信：小凯，能帮我个忙吗？
哈弗茨很快回复：你说。
布兰特：我有个同事约会的时候好像遇上流氓了，她怀疑自己的饮料里被人下了东西，但她因为一些原因不敢报警。我记得你是学药剂学的，能不能请你帮忙分析下饮料里的成分？
这一次，足足过了好几分钟，哈弗茨才回复：小事情，今天下午四点来勒沃库森大学找我。
冷飕飕的。
这是罗伊斯对克洛泽办公室最深的印象。
在这里已经站了十五分钟了，克洛泽和克罗斯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，他们就这样沉默地望着对方。罗伊斯自然更不敢说话，低垂着头数自己衬衫纽扣上的暗纹。
最终还是克罗斯先打破沉默，他从西服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支手枪放在克洛泽桌上，用极为冷峻的声音说：“已经解决了。”
“嗯哼。”克洛泽扫一眼桌面，暂时没有拿回去的意思。“一晚上的功夫，里面那个卡罗尔，再加外面剩下那两个，速度倒是快，不愧是我的托尼。”
“也有提莫帮忙。”克罗斯诚实地说。
“不觉得代价太大了吗？”克洛泽将视线落在罗伊斯身上。接下来的话让罗伊斯如闻惊雷。“原本，杀一个他就够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罗伊斯吓一跳，忍不住开口。
克罗斯不动声色地将罗伊斯往身后挡了挡，“L集团那几个很狡猾，早点除掉并不是坏事。马尔科是我们的人，没必要因为卡罗尔的供词会暴露他就直接放弃。”
罗伊斯站在克罗斯身后，却忍不住浑身发抖。他不敢去细想这段对话的含义，克洛泽为什么要派托尼杀他，而托尼又是因为什么没有最终对他动手，而是把当天L集团参与交易的几个人都杀死了。
原来托尼昨天深夜外出，原来他今早穿外套时胳膊难以抬起，一切的不合理如今都有了答案。
“我的托尼，真是有情有义。”克洛泽的语气似乎不全是愤怒，“算了，过去就过去吧。以后也别让马尔科跟着你了，来我这做事吧。新来的那个叫约书亚的孩子，你亲自带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克罗斯的态度很坚决，“我们配合地很好，把马尔科给我，才能让我更好的工作。”
克洛泽的神情至此才真正变得认真，他紧紧皱着眉头，目光在克罗斯和罗伊斯间来回转换，眉宇间的神色有几分焦虑和疲倦。
“好吧。”像是放弃什么似的，克洛泽缓缓说着，“L集团那位今早打给我，说我们搞出了这样的事，尾款要慢点结清，我同意了。我猜他们想自己试着把合成路径破解出来。不过没关系，即便破解了，他们也找不到搞原料的路子。”
克罗斯点点头，“胡梅尔斯那边看着进度，一切都还正常。”
“下不为例。”克洛泽说。
他示意克罗斯他们可以离开，忽然又叫住二人：“明天晚上，我打算搞个私人酒会，这一带几个大小集团的头脸都会来，你们也要来来参加。”
克罗斯点点头，“L集团那个也要来吗，他的病终于好了？”
“你说罗伯特啊，是的，他会来。请柬都是我亲自写的，波兰人的姓氏可真长。”克洛泽看起来恢复了开玩笑的心情，“我差点把莱万多夫斯基拼错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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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章宽和豆腐搞点事情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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